業力帶著走

九點起床，聽音樂吃早餐的時候，陽光就暖和，風微微的吹。我睡著了，我沒有做夢，美睡無夢。醒來翻翻報紙，看天上的浮雲。朵朵浮雲，遲緩的幻雲，我跟著浮雲，一朵飄過一朵，我幻想著年輕：童年騎車，海邊游泳，同學家寫字；異性的驚奇，青春的驚鷙；德國校園罷課，教授靠邊站；學生宿舍，男女思想解放。我還記得有次去BONN遊行，我們帶著面罩，因為怕爪牙來照相，雖然這樣，我們還是成了黑名單。

十八年後我第一次回台灣，姐夫姐姐侄兒來桃源機場接我，我父親與大哥都過逝，二侄女也過逝，我跟侄兒去掃墓。鳳鼻頭像今天的飛雲，下淡水溪一陣狂風。我朗朗而語，無限愧疚。過去幾年我也回台灣，我的親戚告訴我，過去每次我去拜訪他們，他們家外面，就站著便衣。他服務的機關，也有人站崗。我的親戚後來，乾脆就把房子買了。同樣的事我同學也跟我說過，我真的好震驚。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事，你說我能抱怨誰嗎？佛家說：業力帶著走。可能你會跟我說：個人作業個人擔。親愛的朋友，這不是個人作業，這是我們時代的共業，我為你背負十字架。

都過去了，像天上的浮雲飄過去了，我還活著，我就感謝了。當年德國律師跟我說：你父親過世，如你奔喪，我無法為你，做安全保證。看著天上的浮雲，想著對我的指責，活該！美好的戰打過了，我又睡著了，Hamburg ist mir zuhause。
2013-0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