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繪熱力學．悲劇普朗克

這幾天油漆門窗，我沒必須完工，只當悠閒的玩物。22日是康德誕辰，23日是普朗克生日，美麗的四月天。我最喜愛康德判斷力批判，客觀實質大自然的目的性，Zweckmäßigkeit der Natur。普朗克1900年，提出E=hν普朗克常數，開始了量子物理學。它連接古典物理學的波粒二象，為完美又分離的古典物理，投下了新而閃爍的漣漪，E=hν跳躍的圓滿，叫人如醉如痴。年青時代愛看雜書，我讀過Rowohlt出版社的普朗克傳，還有Heisenberg的物理學與哲學Physik und Philosophie。把舊書拿來翻翻，看到年青的眉批，我有點恐慌。

普朗克出生教養，傳統的德國家庭，小時候彈得甚好，鋼琴與管風琴。音階的數字天才，他選擇物理學作為專業。在大學拜師von Helmholtz、Kirchhoff，但啟蒙卻是來自Rudolf Clausius，熱力學講義的韜光養晦。熱力學第二律與Entropie，在普朗克心中留下烙印。普朗克柏林的綠色森林，是音樂朋友與學術的聚會所。長期沉浸黑體輻射研究，普朗克早就覺得：輻射能量不是連續的，而是隨著頻率跳躍的。沒人這樣說過，他散步時帶點羞痴，喃喃而語。一直到42歲，才公開E=hν普朗克量子常數，為20世紀物理學，拉開燦爛的彩布。放射一份電磁波，電子墮向原子核；吸收一份能量，離開原子核軌道。帶電磁波的能量，相似鋼琴上跳躍的音符，芭蕾舞女迴旋美妙的踢腳。它在固定軌道的結構上，無所住翩翩起舞。熱力學繪畫出，不只原子，分子細胞，穩固的秩序，又是美麗的大自然，普朗克一代宗師。

1909年51歲，普朗克物理學的頂峰。卻是壯年喪偶，悲劇命運的開始。1916大兒子Karl死於一戰；1917女兒Grete，1919同胞胎Emma，皆死於難產；1945二兒子，因刺殺希特勒不成，而被處死。第一任妻子的孩子，都沒活下來。兩年後89歲的普朗克，在盟軍佔領的哥廷根過世。我幻相著普朗克孤獨的身影，在哥廷根的綠色丘陵，安閒的研究所窗外，無為而無所不為。德國以他的名字稱呼，德國最高學術研究機構。Max-Planck-Institut遍地德國土地，我想到華嚴經的彌勒聖殿，一彈指鏡宮中，無數的善財童子與阿僧祇菩薩，永遠的生命。
2015.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