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汗布拉宮入口	Mexuar祈禱長廊	陳舊的祈禱長廊內部	祈禱長廊外觀	Plus Ultre

阿汗布拉宮的1001夜
-歐洲穆斯林的奇葩-20-27.09.2009.西班牙 Andalusien 之旅4b/4

沒有比這更大．沒有戰勝者

在阿汗布拉宮，離開卡爾宮殿，我們走向阿拉伯宮殿，首先進入的便是Nazaries的Mexuar。Mexuar原文來自阿拉伯文，意思穆斯林祈禱之處所。Nazaries的Mexuar，當然亦作爲宗教的祈禱之用，也就是說它是Nasr王朝的精神根源所在。Mexuar順著山谷而建，但它的Mexuar祈禱長廊，卻面向東南的麥加，穆斯林每天五次面向麥加祈禱。它是Nazaries最早興建的宮殿，顯得有點陳舊，尤其是天花板的木製圖式大多翻修過了，所以就刻上卡爾五世的標誌。不止如此，我們在Sevilla宮殿見過的“Plus Ultre”，意思“沒有比這更大”的字樣也出現在這裡，這表示西班牙王朝委託摩爾人在這裡留下的藝術作品。但最中心的信仰卻是Mexuar庭院，兩個窗子拱門上面的雕刻：“除了阿拉，沒有戰勝者”這是原有的，它立著長青。Nasr的政權是緊接宗教的，大部份的阿拉伯國家現在也是這樣。不像西歐的政權與羅馬基督宗教常有矛盾，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呢？原因當然很多，我猜臆宗教的教義，也是原因之一。穆斯林的宗教，一個阿拉、一個大先知莫罕默德、一本可蘭經，乾淨俐落。基督宗教是一位神？還是三位一體？耶穌是神？還是人？許多基督神學家還無法解決這些問題，基督宗教的教義比穆斯林的宗教教義複雜多了。但這並不說穆斯林的宗教比基督宗教更有真理，信仰本來就是彼岸的東西，無關邏輯的推論。此外我們還可以比較穆斯林的宗教藝術與基督宗教的藝術，比如Mexuar的藝術圖案，只是圖案，是數學抽像的圖案。基督宗教教堂的圖案，大多用人的形像來表現，雖然基督宗教也反對偶像的崇拜。基督宗教的形像是有形式的自然之美，穆斯林的數學圖案是沒有形式的壯麗之美。自然之美連接此岸，沒有形式的壯麗之美連結彼岸。它們都屬於大自然的目的性Zweckmäßigkeit der Natur，這是康德判斷力批判的理論。。

Comares庭院水池	Comares走廊	Comares宮殿拱門.這裡接待使節	Comares彌勒聖殿的輝煌壁雕	Comares彌勒聖殿的輝煌壁雕

銀梅花庭院．花園裡的小溪流
離開Mexuar，緊接著廊道，便是Nasr王朝作為政務，接見使節的Comares宮殿。Comares原為阿拉伯文，意思是高處的城堡，阿汗布拉宮的Nazaries，就建在丘陵高山上。我們轉入Comares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裡的風水特別好。庭院裡就像放著一面長方形的大鏡子，水鏡兩邊由銀梅花叢鑲成，庭院的名字就叫銀梅花庭院los Arrayanes　(德文Myrtenhof)。西班牙的歷史考古學家Jesus Bermudez Pareja這樣說：“當歐洲人幻夢天宮Castle in the Sky時 (西班牙Aerkastelo風宮，意思幻夢之宮殿)，在Granada已在水上面建立了宮殿。“這裡的風水真是好，真是幻夢之宮。銀梅花開時，清香撲鼻，伊麗莎白路上一直介紹它，在Andalusien處處可見。銀梅花庭院的水鏡子一端是一個圓形的內池，內池中央是湧泉，泉水順著內建渠道導進水鏡子。我們的導遊介紹說，los Arrayanes　的風水系統是數學精心的設計。庭院的水鏡子反映著宮殿、宮殿廊柱、銀梅花與藍天，Comares宮殿美得無法形容，阿拉伯的建築藝術無以倫比。
我讀一本Myrtenhof的導遊，其中一段，我把它大略的意思翻譯在此：當上帝是永恆的唯一，而所有的被造物只是整體的一部分。被造物是會腐朽死亡的，而且它存在著兩面性。但受造物不斷的追求，想達到完美的唯一。宗教的追求，美感的功能都這樣。建築師只能設計人能看的一方面，但人希望他能設計完整的另一方面。於是建築師設計了真實的映像，用水的反映，追求另一面的完整。人希望能摸到水裡面的真實，正如他用肉眼看到的。正如在沙漠中，人不停的追尋海市蜃樓，但那只是不能達到的空氣幻象罷了。

上帝創造我們人間的世界是不完美的，人們猜測：藉著不完美，反映了完美的天國，天國與世界是一體兩面的對稱。但世界的左邊，卻是天國的右邊。人要追求唯一，是不可能的。但也因為不可能，人類才有走不完的道路，追求不可能的任務，世界才這樣多采姿，而los Arrayanes的風水藝術也才如此美麗。儒家的生生之德，佛家的阿耨三昧三菩提，康德的大自然目的性，都在描述這走不完周流不殆。可蘭經也描寫天堂說：花園裡流著小溪流。天堂應該有美好的風水，我們或且可說美好的風水就是天堂。

穆斯林的彌勒聖殿．永恆的幾何和諧

我們走回Comares宮殿裡面來，像是珍珠造成的宮殿，整個宮殿閃爍著寧靜又神祕的氣氛。沒有任何人物形像，看不到任何具體圖像，它遠離我們的習慣，我們看不懂它的藝術表現，於是神秘的氣氛就更壯麗而生了。導遊零碎又具體的解釋，依然不能稀釋我們的茫然。我們試著從外形分類來捉摸，從宮殿壁雕、拱門、廊柱、圓頂逐然來了解。整個宮殿壁雕是模莎伊克對稱向四周重複的拼圖，基本是一，或三角或六角或八角的對稱重複，對稱重複的永恆和諧。宮殿壁雕的對稱重複，連接至拱門，拱門由廊柱支撐。我們知道希臘神殿的廊柱有多利克、愛奧尼亞、科林斯式的。Comares宮殿的廊柱柱頭是波斯Ispahan 尖塔式的，由內凹像似骰子的石膏雕刻鑲成，把廊柱裝飾得華麗輝煌。Ispahan式的柱頭斜向拱門，再譜及宮殿圓頂，顆顆內凹的骰子，如鑽石般的亮麗，又像似敦煌石窟的一尊一尊菩薩座，寧靜而神秘。我們走到Comares宮殿的重心，即蘇丹接見使節的宮殿，它的圓頂更是壯觀，如鑽石般亮麗的菩薩座，襯托著對稱重複的模莎伊克拼圖，還加上穆斯林七重天的宇宙觀，用八千多塊木塊一塊一塊的鑲成。穆斯林的天空化成鑽石般燦爛的彌勒聖殿，歎為觀止，永恆而和諧。找個椅子坐，眼望天空，想著華嚴經彌勒聖殿中的善財童子，彈指間，由中央飛向六方，一個善財童子映成千億萬個善財童子，重複而對稱，永恆而和諧。我看如水般的遊客，我想到穆斯林虔誠者手中的念珠，大拇指與食指，推著圓圓的天珠，平安而安閒，重複的永恆和諧。這個使節大廳的北面最上層有五個拱門，拱門上浮動著光影，光影來自銀梅花庭院裡，如鏡般的水池陽光反射，浮光亮影。五個拱門層大廳有三個拱門，拱門裡面便是蘇丹的金鑾殿，坐北朝南，蘇丹坐在裡面，他的背面沒有龍鳳，是發光多采姿的玻璃彩光。他頓坐沉思，沉思阿拉，運幄籌謀政務與軍事。面向使節宮殿，面向銀梅花庭院的風光。使臣遠遠走來，將被蘇丹的威顏震攝，蘇丹掌控一切，除了阿拉。親愛的朋友，你一生不一定要去麥加，但你一定要來阿汗布拉宮一次。

獅子院的廊柱	獅子院的廊柱	獅子院的廊柱	獅子院的廊柱	獅子院皇室家居

蜘蛛網的修行．大自然的美妙

走過Mexuar 、Comares，現在我們進入Nazaries的內宮。進入獅子庭院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裡的廊柱特別的多，是個四合院，它的正中央是噴泉獅子。東邊住了蘇丹皇室；北邊原來是Mohammed V.建給他兩個姊妹住的宮殿，稱為Lindaraja院；南邊是嬪妃住的Abencerrajes院；西邊Mocarabes住的是非穆斯林人士。我們一個院一個院的參觀。導遊把我們帶到Mocarabes來，它的圓頂是八角形，由五千多塊木頭鑲成，如蜘蛛網狀的天空。據說Gabriel天使給默罕默德先知啟示的時候，是在一個洞穴裡面，蜘蛛編織了蜘蛛網，把洞穴網住，以避免敵人的奇襲。後來蜘蛛網狀，就成為穆斯林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坐在Mocarabes傍邊的皮椅上，仰望天空，欣賞幻夢蜘蛛網狀的美妙。大自然真是美妙，蜘蛛網、蜜蜂窩、有機分子的結構，都成網狀。我們人說一句話，它有文法的結構；說三句話，它有邏輯的結構；整個思想亦有網狀的結構，蜘蛛結網是一種修行，在洞穴裡修行。藝術也是一種修行，用木頭、用模莎伊克、用畫筆、用刻刀，一筆一筆，一刀一刀的修行，把天上的美妙，帶到人間。尋找人的思想網狀結構，一滴一滴的組成，也是修行。

血泊中的傳說．只有阿拉知道
我們走過右邊，便是嬪妃們住的Abencerrajes院，它的名字來自摩爾人的政治家族Abencerrajes。據說在Mohammed VII.的時候，Abencerrajes的政敵向國王告發說，王妃與Abencerrajes有曖昧，而且有謀反之嫌，不知是否為真。男人任何東西都可施捨，但女人不可施捨，於是引起蘇丹的嫉妒。在一次Abencerrajes宮院的熱鬧聚會中，便發生了流血事件。蘇丹先下手為強，Abencerrajes家族有36人死於血泊之中。這是一個傳說與歷史混雜的故事，我們也不知其否真實，但一般人都願意相信它的真實。1871年，西班牙畫家Mariano Fortuny Marsal，把這傳說畫成了畫。Abencerrajes是冤枉的嗎？政敵包禍奸心嗎？還是真的Abencerrajes就這樣？現在的政治爭鬥，媒體渲染，就已不可信了，真實已隱去。何況過去的歷史？除了阿拉，誰能證明它。親眼看到的，都多不一定為真，何況看不到的？

Abencerrajes的傳說	皇室宮殿庭院深深	由Lindaraja廊道看Albayzin老城	Lindaraja廊道	Lindaraja廊道外的御花園

珍珠點綴宮殿，銀水流經寶藏
獅子噴泉的正後方是皇室宮殿，皇室宮殿建得庭院深深，我們只能清楚的看到第一第二道拱門，再深處我們就看不清楚了。Mohammed V.在位有兩年的時間(1360-1362)，與侄子有宮廷之爭。後來靠著Sevilla 的PedroI，即恐怖彼得，或說正義彼得的幫忙，才要回王位。當時Granada與Sevilla是兩個不同的國家，Granada的Mohammed V.與Sevilla 的PedroI，採取諒解的關係，雙嬴的方式。Granada派人到Sevilla，幫忙修建Sevilla宮殿；Sevilla也幫忙Granada的安定。Granada的Mohammed V.才有辦法把獅子庭院修建得天堂般的美麗。依照可蘭經的描述，天堂的花草茂盛，風水極佳，帳蓬涼蔭。Mohammed V.就是依照可蘭經的天堂建造獅子院，院子花草茂盛，渠道流通，宮殿不高，迎風而下，廊柱林立，拱門蔭涼。獅子中央噴泉，十二隻獅子表示十二個月，時間的永恆，永恆的吐著泉水，又流回池子，周而不殆。十二隻獅子扛著水池，水池周圍刻著讚美阿拉的話語：珍珠點綴宮殿，銀水流經寶藏…。這是Mohammed V.的精心設計，英雄的多少戰功，都無能倫比。我們歷經了Mexuar祈禱長廊，Comares政務宮殿，還有家居的獅子院。我們徘徊在廊柱之間，這阿汗布拉宮，對稱永恆的和諧。它的美麗真是Plus Ultre，沒有比這更美麗的了。我真的能夠體會，當世界真的成了廢墟，阿汗布拉宮是我們夢中唯一的去處，夜鶯在廢墟中築巢，唱出世界最後的離歌。

拾起寶石．文化的諒解

我們將離開Nazaries的宮殿部份，我們要去參觀它的花園。走過迷樣的長廊，這便是Lindaraja廊道，是Mohammed V.為他兩個姊妹所建得宮殿。從這裡可以看到窗外的花園，花園的噴泉流水，老松勁拔，很是美感。房間像似迷宮，有個房間，門上寫著：1829年美國作家Washinton Irving 住處。Irving寫過一本介紹阿汗布拉宮的書，文筆細膩感性。阿汗布拉宮是被棄的寶石，Irving重新拾起，才引起世人對格拉那達的注意。不過我覺得世人對它的了解還是不過，或許多了解它，有助益穆斯林與基督文化的諒解。離開房間，又走入廊道，從這裡可以看到Albayzin老城，就是我們昨天去過，石榴圖案鵝卵石街道的Albayzin。我們離開Lindaraja宮殿，拾著镶有紅石榴的石階往底下走，便是御花園與Partal了。

御花園的夫人塔樓	Nazaries先王的碑陵	阿汗布拉宮處處風水好	Generalife最上鏡頭的地方	阿汗布拉宮的最後一瞥

收斂的塔樓．安閒的居家

Partal原來是阿拉伯建築形式的術語，它指建築廊柱前面有個小庭院，庭院中有水池，就稱為Partal。在Nazaries宮殿外面，有個很古老的Partal，它跟宮殿的花園連在一起，我就總稱它為御花園了。御花園中最地標的建築，便是Partal的夫人塔樓Torre de las Damas。它是兩層樓建築，面對水池有五個拱門，二樓是收斂的塔樓。它旁邊還連接另一棟古老房舍，從整個建築看來，甚是簡樸，庭院中的水池有蓮花與游魚。我們找條長凳，坐在樹叢下，欣賞它的林園設計。我覺得它小巧玲瓏，很是人性化，一點不誇張，我喜歡這樣安閒的居家。導遊不急著，我們有較長的休息。我在想作為蘇丹，他需要軍隊來鞏固他的政權，需要圓滑的外交，需要思考百姓的生活，然後才有餘力來建設他的文采藝術。作為一個平民，我們可以效忠王朝，也可以不理會王朝。作為一個平民，我們可以選擇我們想作的事。我們無需住那麼大的宮殿或豪宅，因為我們的價值觀另有所屬。
導遊要我們上路，帶我們去參觀宮殿外面的Generalife花園。往卡爾五世宮殿方向走去，我們剛要爬上階梯，還在御花園內，就在轉彎處，緊靠Nazaries宮殿外的牆邊，有一處紅磚疊成的拱門，內部牆面長著爬藤，這便是Nazaries王朝歷代君王的碑陵。王朝已結束，碑陵還在，最美好的藝術留下來了，完美的戰已經打完了，先王們安息吧!!

歸去來兮．回歸田園
Generalife原是阿拉伯文，建築花園的意思。就在宮殿的傍邊，直可說是Nazaries王朝的夏宮。我只能說它很漂亮，但我不能描寫它。這是阿汗布拉宮之遊的最後一瞥，Nazaries王朝的先王，南爭北戰，在阿汗布拉宮留下藝術的永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整體感覺：歸去來兮，回歸田園，隱然自在看魚行，不亦可乎。(2009.10.10待續 ) (2012.10.10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