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鼓浪嶼	我在廈門鷺江賓館	我在廈門朋友家作客	我遊長江郵輪上

我的廈門朋友
-眾生相之九-

中國之旅
1985年 5月，我從德國到香港，從香港坐船到廈門，在海面上，五 月的暖風舒適無比，經過幾個小時，船便到了廈門港，俊修兄來碼 頭接我，我住進鷺江賓錧，這樣子便開始了我的中國生意之旅。俊修兄是我漢堡大學，實驗室隔壁的同事，後來他回廈門大學教物理 學。我在廈門期間，每個周末一有空，便到廈門大學的海邊找他游 泳；每次都要受他嫂夫人的熱情招待。木麻黃樹下，石頭板凳上， 我們談中國，說德國。說南普陀、萬石岩、鼓浪嶼、鷺江水。 那個時候，中國特區開放，許多大學的教授多想跟外商搭上關係。 在一個大學的晚會裏，我認識了國忠兄，第二天早上他便親自來找我，他跟我作了一些甚為懇切的建議： 中國雖然特區開放，但原則上還是存在著舊的官僚體制；文革雖然 過去了，但是人情關係還是主導著舊的政府機構。在中國作生意或 成立公司，還是應該從人的關係上著手。比如跟市政府、經濟貿易 委員會、公安局、稅關、港務局、街道委員會來往，都應該有特定 的負責人員，從事公關。中國工資便宜，應該利用這個特點，多請 人、多作事。以人事人脈爭取時間與空間。我覺得國忠兄的建議極 有道理，他還答應我，幫我介紹各部門的負責人。我都依他的建議 行事，果然公司便這樣，在不太費神的情況下成立了。在鷺江賓錧 ，我也認識一位來自德國西門子的朋友，他在賓錧住了三個月，三個月過 去毫無進展。 後來我到了上海、北京、天津，也都依照這個模式，從事我的中國 商業之旅。國忠兄不但成了我的好助手，也成了我的好朋友。後來 國忠兄也跟我談起他私人的事，包括家人、親人、海外關係。

大哥的堅持
他有一位住在德國的大哥。他大哥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便因為一 位南洋華僑叔叔的關係，逃亡到了印尼。他大哥在印尼從事華僑子 弟的教育工作。後來，日本人也打到了南洋，大哥只好藏進森林， 但仍從事華僑子弟的教育工作。1946年日本投降，他還是一直醉心 於華僑子弟的教育工作。國忠兄說，他大哥是一位相當執著理想的 人，不論戰爭中，還是平時；不論有錢時，還是沒錢時。後來他被 聘請到德國的大學從事教育中文的工作，在德國與德籍夫人結了婚 。生有子女，一男一女。 大哥可謂桃李滿天下。經過多年後，有一位大哥的學生，在印尼政 府裏頭當商業部長，每次總要從德國進口機器、船隻、飛機。每次 進口，總要找恩師當中介。因為這個因緣，大哥在短短幾年內，便 成了大富翁。但仍從事教育中文的工作。他註解過易經、老子、莊 子、文心雕龍、世說新語。他深知萬物周流不殆的道理；也深深體 會知其雄守其雌、功成而退的智慧。 後來國忠兄也來過德國找大哥。前後半年又回廈門。他跟我談起他 的德國經驗：德國對他大哥來說，雖然他住有最好的房子；最成功 的子女教育。但他大哥並沒有參與德國社會，甚至也沒參與德國的 中國人社會，因為他深知那不是他的土壞，他不可能在這土壤上長 出生色的果子。在他取得一定的財富後，便急流勇退，作他善長的 哲學思考與文學著作，他註解過易經、老子、莊子文心雕龍、世說 新語。大哥可謂自知之明，是一位有智慧的長者。
1998年春天，國忠兄的大哥在德國因心臟病過世，我也去參加他的 葬禮。妻子、子女、媳婦、女婿還有一些朋友。莊嚴肅穆，該走的 路走完了；該打的戰打完了。塵土歸塵土。沒有吵雜；只有寧靜。 這個葬禮使我回憶起台灣一位一貫道前人的葬禮，人山人海，祭拜 行列幾公里，樂隊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音樂響徹了天霄。這個 葬禮也使我回憶起英國王妃戴安娜的葬禮，有電視現場轉播，這樣 表示了亡者一生的功績嗎？我想不是，這只是應觀眾的要求，眾生 喜歡這種戲碼。是不是熱鬧的葬禮更容易進天堂，答案是否定的。 這個葬禮也使我想起，一些所謂的佛教法師，為了增加收入，而神 話所謂骨灰舍利子的說法。認為修行好了，燒成骨灰，便有舍利子 。其實是：你買通了法師，你便有舍利子。要舍利子幹嘛？執著舍 利子是不能到西方極樂世界的；更不能成無量壽佛。

變化的主流價值
國忠兄是廈門大學的教授，他對近代中國歷史有親自的體驗。有一 次他對我說： 中國社會一直在變化，每一個時期，都有一個主流價值。其實這種 用詞並恰當，因為主流的東西，並不一定都有價值，比如國民黨撤 離大陸前，貪污橫行，那時大官大貪、小官小貪。人人保握最後收 刮的機會。這是當時國民政府裏面存在的主流思想。當時貪污橫行 有何價值可言？ 文革時期也是一樣，幹部利用公權利來服務自已的私黨，於是黨派 之間互揭瘡疤，互鬥異已。表面說，是為人民服務；為毛澤東思想 實行民主專政。而事實上是為自已、為私黨鑽營利益。利用公權利 ，為自己私黨鑽營利益，是當時文革的真正主流，利用公權利，為 自己私黨鑽營利益，有何價值可言？ 我更喜歡毛澤東的用詞。他不說主流價值，他只說主要矛盾與次要 矛盾。主要矛盾與次要矛盾是中性用語，不談價值。我看中國政權 本身，只在爭權奪利，並無價值可言，只有赤裸裸的鬥爭。毛澤東 在他著名的矛盾論中說： 社會的變化充滿著矛盾，矛盾分為兩類。第一類叫主要矛盾與次要 矛盾。第二類叫敵我矛盾與人民內部的矛盾。 主要矛盾與次要矛盾 社會的變化中，時時充滿著矛盾，但每一時刻只有一個主要矛盾， 其餘都屬次要矛盾。比如十年前的中國主要矛盾是贊成文革還是反 文革。鄧小平上台，主要矛盾是走資本主義，還是反資本主義。我 們不能說文革、走資本主義是主流價值；而反革、反走資本主義就 非主流價值。它只能說：主要矛盾一直在變化。 主流價值對大眾來說，應該只是西瓜靠大邊的同義語，主流價值的 用詞只是為西瓜靠大邊穿上了美麗的外衣吧了！ 上面是國忠兄的解釋。現在我寫這篇文字候時候，台灣的民進黨美 麗島派也正渾身解數的傾銷主流價值。利益掛帥是主流價值；大膽 西進是主流價值；買人頭黨員得選票是主流價值。 今年五月十四日是以色列建國五十周年紀念。以色列不知比台灣小 幾倍，以色列的周圍是廣大的阿拉伯世界，每日虎視眈眈，也沒有 台灣海峽作屏障。但以色列仍然信心十足。她熱愛這塊土地，在這 塊土地上，產生神秘以色列。，她要活下去，是站著活下去，不是 跪著活下去。如果一定要講活下去的價值，以色列當之無愧。跪著 活下去。有何主流價值可言？ 又是主流價值 我把這篇簡短的文章，傳真給我中國時報的朋友看看，他建議我寫 些多趣味性的文章。他說今日的讀者，並不喜歡還要動腦子的文章 ，文字應該簡單、故事應該拉長，那才是今日文章的價值主流。 現在什麼事都流行物品取向，寫東西也考慮要給誰看，賣給誰。我 尊敬大哥的作法。一直堅持教育的理想。不論戰爭中，還是 平時；不論有錢時，還是沒錢時。都沒有隨波逐流。 (05.05.98)
（28.07.2013加上照片，現在我覺得，我說了太多政治想法，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才是我現在的心態）

我廈門的朋友．愚公在南洋與他的學生	愚公書法：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	愚公書法：深林人不知	愚公書法：青春作伴好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