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者的燈塔

夜航者的燈塔
-陰中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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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談過康德藉智慧直觀 intellektuelle Anschauung，由現象界進入物自體，他又說物自體是不可認識的。雖然純粹理性不能認識物自體，但康德卻由此導出了實踐理性，而建立了道德形而上學--康德的道德法則。牟宗三提出佛學執著與無執著的理論，試圖解決康德物自體不可認識的困境，然後又介紹物自體由心性導出豐富的佛學內涵。
我要在這裏使用先秦哲學易經與道家的陰陽觀念，來鳥瞰康德的現象與物自體，與佛學執著與無執著的心性理論。易經有一陰一陽之爲道的觀念；道家又有陰中之陽，陽中之陰的觀念。

陰中之陽
康德的現象界與物自體（本體界），我用陽An (Ding an sich) 表示現象界；我用陰In (Ding in sich)表示本體界。康德認爲物自體是不可認識的，就是說陰In (Ding in sich)是不能認識的。物自體不可認識，我用一個希臘神話Perseus 與 Medusa來象徵它。雖然純粹理性不能認識物自體，但卻引導了實踐理性，而建立了康德的道德法則。我用道家的陰中之陽，來表示實踐理性，爲什麽這樣表示呢？因爲物自體不可認識，陰不可認識。但物自體卻因實踐理性，而展開了道德法則。道德法則是有內容的，就像黑夜裏（In），燈塔（實踐理性）發出了光芒（道德法則）。光芒道德法則是陽（An），是黑夜裏（In）的光芒（An），我簡約康德的實踐理性即道家的陰中之陽。

無執著與執著
牟宗三提出佛學執著與無執著的心性理論，他說康德因爲執著，執著觀念（Begriff），所以無法瞭解物自體，這是對的。但也因爲執著觀念，而建立了西方人穩固的感性與知性的數學與物理學知識。進而分別感性、知性與純粹理性。純粹理性超越到物自體，只能建立形而上學，康德說它是幻相Schein。康德是如此的不含糊！顯得有點笨拙，充分表現日爾曼人的個性。但他一樣建立了物自體中，實踐理性的倫理學。
牟宗三用無執著的方法，開展東方佛學的行雲流水，一樣的牟宗三的行雲流水，也就是黑夜裏，燈塔發出的光芒。康德的燈塔光芒，是在實踐理性的規劃下娓娓道來。而東方佛學是在智慧的美感裏，野馬也，塵埃也，無法執著的禪機裏展開。異曲同功之妙。

超越意向性
關心物自體，尋找自我心性，在東方佛學已是司空見慣的哲學。但在歐洲康德之後，還要等100年，才由胡賽爾提出熱烈的討論—現象學。二十世紀初，歐洲發生學術危機，古典物理學得不到合理解釋。他認爲物理學得不到合理解釋，是因爲十八世紀來的科學方法，太過份重視邏輯了，而忽視了存在。應該把過去的方法扭轉過來，應該面對事物（Zu den Sache），這便是我們說的尋找物自體了。東方佛學尋找物自體是從自我心性開始。胡賽爾也從心性著手。他提出意向性Intentionalitaet的觀念，他從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Cogito ergo sum)開始。我思便是我的心性，接著胡賽爾認為：我思應有我思的內容，於是他提出noesis與noema的觀念，noesis是我思，noema是我思的內容．noesis與noema是永遠在一起的．noesis與noema攝成一條永不分離的繩索( Leitfaden)，這個繩索超越到本體．於是意向性成了超越意向性，繩索成了超越繩索．超越意向性的繩索把本體與現象連接起來，牢牢攝著。後來從這繩索，胡賽爾建立他的結構理論。請看網頁，這裏不再敖述了。
胡賽爾的學生海德格，沒有繼承胡賽爾現象學的自然科學內涵。他很像康德一樣，直接轉入倫理學。海德格以Dasein為起點，寫了存在與時間，建立自己的存在主義。你只要認真的讀存在與時間，你便會發現你像在讀佛學理論，我用佛學術語，寫了介紹海德格存在與時間的文章。法國存在主義哲學家沙特，他的主要哲學著作《存在與虛無》(etre e neant)。一樣的你讀他的虛無，就像在讀佛學的性空；你讀沙特的絕對自由，就像康德自由意志的連續篇。我們主要瞭解佛學的心性、康德如何由純粹理性進入物自體，便可鳥瞰物自體與現象界的結構。如果你懂得一些陰陽學的In 與An，陰中之陽，陽中之陰的符號與圖式，你對這些哲學家們的思想，就更能如魚得水了。爲什麽會這樣呢？爲什麽陰陽學的符號變數In 與An，會是個方便法門呢？

陰陽學
爲什麽要用陰陽觀念，與陰中之陽，陽中之陰的觀念來說明康德的現象界與物自體，純粹理性與實踐理性呢？因爲我們的沈思是：所有的哲學思想與宗教證入，雖然語言不同，表達方式不同，但其基本的架構卻是一樣的。我們把這個架構的模式找出來，（康德在純粹理性的建築Architectonik中說，是原型Urbild，用以評估一切哲學的嘗試和一切主觀的哲學），這便是陰陽學。這個人類思維架構模式，可幫我們比較不同思想家的思想，進而對不同思想的融會貫通。牟宗三提出的佛學執著與無執著的理論，一樣可藉陰陽學模式（包括圖式與形式系統）得到比較與融會貫通。這就是說，只要我們懂得了陰陽圖式與形式系統便能融會貫通歷史上思想家的思想：柏拉圖、多瑪斯，康德、黑格爾、叔本華、尼采、胡賽爾、海德格、易經、中庸、大學、孔子、老子、朱子、王陽明、金剛經、華嚴經，我們就能神遊於陰陽兩界，智慧入本體，慈悲返自然。無礙於空色兩岸。(2008.08.06 Hamburg)